晚 (第3/5页)
江玉绳稀奇得很,总是向文鸢打听:“他吃生rou吗?也难怪,他身量太高大,如果像我们这样活着,三四日就饿死了……欸,你知道他是谁?叫什么名字?” 文鸢正在吃枇杷,闻言噎了一下。 直到下午回去,她喉头的哽意也没消掉。 晏待时躺在人狮像上,文鸢躺在人熊像上。她咬了两三次腮:“恩人,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 晏待时没有回答。 文鸢便抬不起头,翻到人熊像的另一面。 她在悔意中熟睡。晏待时却无声无息地起来,向粟馆的喧哗而去。 过去的四个月,晏待时从未出过晚馆。他身份特殊,又是唯一一个走北门过高飞阙入宫的囚徒,来到灵飞时,手脚还穿着孔,血流成注,见不得人。灵飞宫中近九成人到死也不知,极北的僻处,有这样一位可称利器的男子。 他站在粟馆门口,立刻引发葭散真人的大叫:“有天将,天将夜渡!” 江玉绳正在编席,未见其人,已经明白来者的身份。他高高兴兴地出去:“王……”却被晏待时掐住了脖子。 雊扑上去,又被晏待时踢断肋骨——如果晏待时愿意动手,则获胜实在轻松,像人在旷野作乐。 雊暂时不能动弹了,傅大涴吓得乱溲,葭散真人也捂嘴,躲到栾大身后。 江玉绳在他手上,脸庞泛紫,还在勉强讲话:“你要为了公主杀掉我吗?哦,看来你尤其恨我呢。” “我不为他人。”晏待时收紧手。 “这次可以为她,”江玉绳挑逗他,“你看公主尤物般的容貌身段,啧,她还是皇帝的女儿……如何,将我们都杀了,她也任你处置。” 晏待时眉宇天生带一些嫉恶。江玉绳与他相视,更能确定他的身份。见他冷冰冰地看自己,江玉绳讨饶:“当然,我玩笑的,干嘛打打杀杀呢?如今的日子很好,虽然出不去,住的好歹是宫殿,冷一点,饿一点,克服嘛,不死就行。你今夜不杀我,我会感激你的。” 晏待时这才松手,将他丢向假山。 江玉绳听到耳根处有钝声。手肘断了。 他挣开来帮忙的葭散真人,垂着断手:“义阳王子!” 晏待时已经走出几十步。 “你有万夫勇,为何不早早杀了我们,早早出宫?”江玉绳疾呼义阳王子,追至离晏待时三步远的地方。 孤轮在天。江玉绳看到晏待时笑了。 “怎么,我说的不对?”江玉绳也跟着笑,由于手肘的剧痛,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“灵飞宫中人人求生,谁不想出宫自由呢?难道王子不想吗?” “不要用后梁的公主来探我,”晏待时没有直面他的问题,反而下了最后通牒,“旧事上心,我会将人杀光,切记。” 江玉绳浑身发抖,一只脚在半倾的背篓里:“这样凶残……那么,我将公主领回身边咯。” 晏待时已经走了,踩着落雷声。 冬季落雷很罕见。第一声雷引发鸫馆门前的大火,带走了赵将,第二第三声雷紧接着来,在宫城里四处点火。息再驱象奔走,象蹄顿地,撼动邻县。 县人不堪吵闹,终于组织起来,向豫靖侯诉苦:“我君要为百姓做主,惩罚一下跋扈的灵飞令。” 豫靖侯何尝不想。他听说息再对文鸢冷漠,险些让文鸢死在三日的大雨中,则夜里做梦都在挖息再的心肝。 只是息再如今最得后梁帝爱,豫靖侯竟动不了这位平民出身的九卿。他觉得颜面全无,便不回应县中子弟,一个人暗暗地想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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