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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展锋对萧景默和简若林的事也有耳闻,口道:“这个月往简家跑得勤快,从前倒也没见景默对谁这麽上心过。”

“这麽说来,景默和那简家公子,倒也处了两个来月了,竟然还没腻味麽?”白琦再开口的时候,调侃意味更浓,伸手一拍脑袋,故作深沈:“这回莫不是来真的了?”

萧景默似乎并不以为意,淡然饮酒:“真的如何,假的又如何?”

白琦倒未想到萧景默有此一问,愣了一下,旋即笑道:“若是真的,景默就该收心了,铜雀楼这样的地方,最好就不要再来,免得徒惹佳人伤心;若是假的嘛……”顿了顿,却是正色道,“你这样不长的人,玩了这两个月了,也差不多该放手了。见好就收,以前我就说过,简家公子,毕竟与小倌娈宠之流不同,别玩过火了,到时候你後悔都来不及。”

萧景默愣住了,端著酒杯呆了好一会,才突然“呵呵”笑著:“当初不过一时兴起,那般模样的俊秀人儿,看著就叫人心痒。我萧景默是什麽人你还不清楚,简若林再好,也还没有那个本事叫我为他舍弃了这世间大好佳人。”说罢一把拉过旁边侍酒的少年,拥进怀里,几番轻薄捏弄。

白琦看了看他,也不再多话,同样抱了一个美人入怀,愉快地逗弄起来。

顿时便是满室春光旖旎,浮动荡漾。

“萧公子都好些天没来了。”小四儿一边研磨,一边小声嘀咕。

简若林正在临帖,一副的行书临到了一半,手腕不自觉地一颤,一大点墨汁便印上了素白宣纸,这幅写了半天的字,也算是宣告彻底毁了。

心头一颤,有什麽东西爬进心底恶劣作祟一般地,咬啮地隐隐心烦。

被小四儿这麽一提醒,便想起了那个叫萧景默的人。

初见的时候,那个人搂著他动手动脚,嘴里动作里没一点干净,急色荒唐得十成十就是一个浪荡公子。後来再见他,那人身子骨里藏著含著的那股骄奢逸和蛮横无忌,即便被他从容不迫的谈吐和举止言行间的华贵遮掩了不少,可毕竟是刻入骨髓的东西,就像他大哥说的那样,一看就是“浪荡轻浮,寡情薄幸”。

这样的人,别说是做朋友,就是见一眼,也叫他心生排斥厌恶。

简若林原先想著,再不要和这样的人有什麽联系,他尽管痴缠,自己不理会也就是了。可是再到後来,那人日日从墙头翻进来,跟小四儿抢著活干,端茶递水,擦汗打下手,他若是不满地望著他,他便笑嘻嘻地来一句:“怎麽,茶太凉还是墨太浓?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简若林在他这幅攻势之下,连赶人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
有时候也会跟那人下下棋玩玩筝,也有很多次,看起来恶劣无用的男人,会亲手为他泡茶。不得不承认,萧景默真是泡了一手好茶,他认真煮茶的样子,半点没有平日里的轻浮疏狂。然後他把泡好的茶端给他的时候,会一脸讨好地看著他,说:“尝尝味道怎麽样。”

若是情人,萧景默确实是这世上最体贴最温柔的情人。

端给简若林的茶水,永远只有七分烫,温度适宜,刚刚好入口;天气微冷,便提醒著该加一件衣服,或者干脆过来,不管简若林的抗议,将他的双手放进怀里暖著;时不时爱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,拿简若林来打趣,占一占口头便宜过瘾,可一旦简若林真的恼了,又开始嬉皮笑脸引开话题,让人想追究都觉得似乎理亏。

到了最後,不知不觉,简若林便陷进去了,陷得莫名其妙。

要是有人问他,你喜欢萧景默吗?你为什麽喜欢他?只怕简若林也答不上来──可是做过了那样的事,说了那样的话,如果不是两心相许两厢情愿,又会是什麽。

远处一阵喧嚣,敲锣打鼓,声震如雷,简家小院在巷子深处,也听得分明。

小四儿出去倒了杯茶,不一会儿就从院子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:“公子,傅家少爷娶亲了。”

简若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:“哪个傅少爷?”

“还能有谁,城北流韵栈傅家的少主子,叫做傅少卿的。”

简若林觉得傅少卿这个名字有些耳熟,想了很久才想起来,前些日子红袖坊自毁手腕的那个决烈女子,孑然一身将自己赎出欢场,似乎便是为了这麽一位傅公子,於是脱口便问:“新娘子是谁?”

“不清楚……只听说是朗员外家的千金,是个美人儿。”

简若林心头一动,搁下笔:“小四儿,给我备马车。”

“嗯?公子这是要去哪?”

推开老旧的木门,“吱呀──”刺耳地一声响。

房间里晦暗一片,形容憔悴的女子坐在简陋的床炕上,缩在角落里。头上梳了个简单的发髻,只是此刻已经松开了,松垮垮地挂在头上。头发间一朵素白的小花簪在那里,成了屋子里唯一能被看清的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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