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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8 (第6/6页)

“若林,你知道吗,我害怕了,我真的不敢要了。”

只这麽几句话,简若林却觉得整个人都被击垮了似的。

总是牛皮糖一样黏在身边的人,惯用的伎俩便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,再加上没脸没皮的,人家都说“烈女怕郎缠”,简若林虽不是女子,也禁不住这种温柔攻势。即便被三番两次地拒绝,被简若林一次次决绝地话语推开,萧景默也仍是不死心的,一次次试图挽回这段感情。简若林不是没有想过,要不要再给萧景默一次机会,也许那人真的後悔了,也许确如那人所言,先前只是分辨不出真情还是假意。

只是简若林更明白,男子相恋,必不容於世,相爱并不能解决一切的现实问题,更何况萧景默已有妻室,叫他站在萧景默身旁的时候,何以自处?

说到底,还是他害怕,怕世人的指责诟骂,怕情人将来的意志不坚。

若是将来注定坎坷,在艰难之後相看两厌,那麽,倒还不如趁这段感情尚未有机会修补弥合的时候,再加几分力,索将它扼死在死灰复燃之处。

只是为了逃避将来,便生生折断了现在,连并肩抗争尝试争取的勇气都没有。

他和萧景默,究竟谁比谁更薄情?

简若林在心中自嘲似的问了一句,禁不住笑了笑,那勾住萧景默衣角的手指慢慢松脱。

萧景默负他在先,可是最终决心要斩断这段感情的人,却是自己。若是最早的时候,萧景默对他说:“我放手了。”或者心里面会疼一阵,失落一阵,但还是不会犹豫,放任那人远离。可是,经历了牢狱之灾和稽灵峰之事,就算最初有再多怨气也已经随著时间以及那人日日的厮磨消弭殆尽。乍一听萧景默终於肯松手,他本该是如释负重的,但是此刻,他只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,什麽都没有了。

况且,萧景默也是一个不肯轻易认输和低头的人,自己究竟做了什麽,逼得他说出“我不敢要了”这般示弱的话。

简若林被挟持的那个时候,嘴上说是不愿意再欠萧景默什麽,其实,只是不想成为他的负累。可是,他永远也想不到,让萧景默亲眼看著自己在他眼前撞向匕首,划开颈部血流如注的时候,是何等肝胆俱裂。在萧景默心中,那一刻,简若林已经用了一种极端惨烈的方式,要从他的生命中剥离,再无牵连。

做到如此,萧景默还怎麽敢去要这份感情。这般纠缠,他也实在倦怠了。

萧景默幽幽叹了口气,拿起了托盘向门外走去。

走出几步,身後便传来简若林低低的略带沙哑的嗓音:“天暗了,帮我点盏灯吧。”

萧景默“唔”地一声,似乎有些不解──本来这句话当是寻常,只是前一刻,两人间的气氛还如此沈重,甚至说得煽情一点,悲怆沈郁都不为过。一转眼,简若林却如常人,淡淡开口,安然侧卧,那副样,竟有几分慵懒优雅。

简若林思虑良久,始知自己其实和萧景默一样,放不下这段情。装的铁石心肠,可是事到临头,真要各走一方,才明白那种剜心之痛难以承受。再说,萧景默在留芳阁陷入危机时两度出手相助,在他势单力孤的时候默默站到他背後支撑,在他伤重之时熬尽心血细心呵护,人谁无情,简若林心底那点柔软,早被萧景默了个通透。

将来怎麽样,留待将来再考虑,现在忧心它作甚?

想通之後,心中豁然开朗──果然之前还是自己作茧自缚,自找烦恼──简若林对著昏暗中萧景默错愕的脸莞尔一笑,有些不确定地开口:“若我现在说再给你一个机会,你会不会觉得,我是在耍弄於你?”

“什、什麽?”萧景默生怕自己听错了,一双眼睁得老大。

“你若仍是不敢要了,那便当我没说过吧。”

“等、等等……”萧景默手里还抓著托盘空碗,三步作两步地跑回床边,“你说真的吗,是那个意思吗?我有没有理解错,若林,你、你再说一次。”

可怜的空碗咕噜噜地从托盘上滚下来,掉在地上一个闷响。

萧景默哪还管什麽碗啊托盘的,拉著简若林不停地问:“是不是真的,是不是。”然後还有点神经兮兮地说:“若林,你千万别哄我。”

自和萧景默两分两合以来,种种背弃和挣扎,终於在这刻终了。

简若林由衷地觉得身心舒畅,情之一字,果然是毒。

不,不止是毒,还是瘾,不死不休。

简若林脸上的笑意弥漫,嗔道:“还不去帮我把灯点上?”

萧景默连忙点头,手忙脚乱地起身。他本来是半跪在床边的,站得急了,脚踩著了衣襟下摆,顿时一个踉跄,险些栽倒在地。最後人倒是稳住了,只是托盘没拿住,从手里飞了出去,直直砸向一边摆放著的古董花瓶。萧景默暗道一声不妙,身形挪动著打算去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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