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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靠近些,却见他几度欲启齿,又讪笑着摇头,最后只艰难的轻吐三个字,为什么。他侧脸的牙床骨尖锐的突起,容与知道他在发狠,也在隐忍,心口跟着倏忽一恸——外头再狠辣老成,他也不过只是个十五岁,渴望得到父亲疼爱的少年而已。为着这一点点恻隐,容与伸出手扶住了沈徽,在冷冽的寒风里,握住那冰凉的指尖,希望能借此传递一点温暖和力量。第12章矫旨遗恨回到翠云馆,沈徽神色已恢复如常。为了能让他淡忘刚才的不愉快,容与决定煮一壶好茶。细细的碾了他平日最喜欢的顾渚紫笋,注汤的一瞬间,满室漾起芳馨,令人颇感心悦神怡。然而哐啷一响,彻底打碎了所有的宁静,容与仓促转身,见沈徽脸色铁青,一支兔毫盏被掷在地下,业已粉身碎骨。沈徽手中擎着一本奏疏,愤然扔在容与面前,沉声命他去看。弯腰去捡,奏疏上端正的小楷映入眼,霎时间令他心跳加剧,因为上面赫然写着,“为长,古来如此。皇长子仁孝,天下归附,弃之立次,必兴争端。先例一开,难有宁日,历代事可为前车之鉴,臣恭请楚王退储位以让尊长……落款是大理寺卿杨存周。怀风等人听到动静,慌忙跑进来,看见那一地的碎瓷,已自动屏声静气不敢多言。芳汀蹲下收拾碎片,碎瓷边缘锋利,划过手指,鲜血瞬时涌出来。容与忙要俯身看她伤口,却被她避开来,只将碎片快速包裹在裙中,离去时望向容与,眼里的殷殷恳切几乎让他立刻觉得,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。容与将奏疏阖上放回书案,想了想,问,“殿下所忌之人,不是杨存周,而是秦王,对么?”沈徽脸上有明显的恨意,目光炯炯,“孤做了那么多努力,难道他们看不到么?只因为沈彻是长子,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压在孤头上?大胤的朝堂上就养了这些沽名钓誉的禄蠹!”容与想着措辞,温声道,“所谓人臣者,身秉国钓,因循从事,若不能遵照礼法,诫谕君上,那才真是禄蠹。臣听说皇上曾评价杨大人敢于应制寓讽,封事犯颜,有唐初魏文贞公之范。文贞公也曾对太子建成忠心耿耿,初时为太宗所厌,所幸后来太宗还是为他的忠诚直谏打动,愿意拨擢用之。”停顿了一下,他转过话锋,“依臣看,杨大人与文贞公也有相似之处,但杨大人忠诚的是长幼礼法,并不是皇长子殿下。所以您不必为杨大人所言动怒,何况,您已是晓谕天下的皇太子。”他说这番话自然有他的顾虑,一方面是怕沈徽一怒之下对杨存周起杀心,另一方面更怕他因为忌惮长兄而欲除之后快。他很清楚,任何时代、任何礼法之下都不会对一个弑杀手足的帝王有好评价,更何况对方早就没有还手之力,只不过是个空架子。“你倒是擅于打比方,可惜孤不是李世民。”沈徽眯着眼睛,寒声道,“忠于礼法有时候比忠于一个人更顽固!只要沈彻活一日,孤这个位置就永远坐不踏实,索性绝了这个后患。你即刻去传御林军都尉进来,孤有话吩咐他。”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,容与心跳如擂,脱口喊道,“殿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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