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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是,封三爷前一夜喝醉了,还没醒呢。白鹤眠闻言,无趣地“嗯”了声。他懒得和窝囊废计较。更何况封三爷是他曾经的熟客,白鹤眠巴不得与封卧柏再无接触才好。可他转身欲走时,身后的房子里飘来了一两声哀号,像濒死的野狗,沙哑粗粝。白鹤眠生生打了个寒战。“千山,你听见了吗?”白小少爷惊慌地左顾右盼。千山敛去眼底的情绪:“听见什么?”“好像有人在叫……”白鹤眠竖起耳朵听了片刻,什么也没听见,以为出现了幻觉,困惑地走了。就在他离开后不久,罩着黑布的窗户上陡然出现了一个狰狞的手印,封卧柏撕心裂肺地叫着:“让我出去!”在漆黑的房间里与北风相伴,时间一长,人就会产生幻觉,觉得目光落下的每一处虚空,都有人静静地注视着自己。封卧柏尤甚。他“看见”了被炸死的封顷竹,“看见”了浑身是血的封栖松,甚至看见了被哥哥们怨恨地掐死的自己。“不……我不要死,我不要死!”封卧柏痛苦地抱住头,蜷缩在窗户下面,寄希望于风再次把黑色的布吹起。可惜把白鹤眠送回卧房的千山再一次回来,拎着木板和钉子,面不改色地将窗户彻底封了起来。远在西厢房的白鹤眠又打了个寒战。“怎么了?”封栖松放下手中的报纸,将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,“可是着凉了?”白鹤眠想起千山的念叨,如临大敌:“没有。”“等会儿荀老爷子要来看我的腿,正好帮你也瞧瞧。”封栖松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,“去床上坐着,我已经把火炉放过去了。”白鹤眠心不甘情不愿地蹭到床上,脱了裤子昏昏欲睡。他怕生病,也怕吃药。白小少爷眼珠子一转,趁封栖松有事要忙,悄悄爬起来,说是要去“放水”。这一走,直到荀老爷子上门,他都没回来。封栖松哪里猜不出他的小心思,可偏偏毫无办法,白鹤眠还让千山回来传话,说自己脱了衣服在泡澡,一时半会儿见不了荀老爷子,还望荀老爷子大人有大量,别怪罪自己。荀老先生哭笑不得:“我哪儿敢怪罪他?”说完,手放在封栖松的膝头凝神摸索:“二爷,您的腿已然大好,不必再担心了。”“这些年多谢您。”封栖松放下了卷起的裤管,心思还在白鹤眠身上,“只是鹤眠身子骨弱,日后还要劳您费心。”“应该的。”荀老爷子乐呵呵地收拾了药箱,起身告辞。“哦对了,二爷,”临走时,荀老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,“有件事我要跟您提一嘴。”“您请说。”“白小少爷能生,您……您小心着点。”荀老爷子轻咳道,“男妻不易怀孕,可事无绝对,总归……”剩下的话,荀老爷子没好意思说下去,但话里的意思封栖松听明白了。“我晓得。”封二爷将老爷子送到了门外,心神微动。他和白鹤眠谈过孩子的事情。封栖松自认心很小,只容得下一个白鹤眠,可若是小少爷真的怀了,他哪有不欢喜的道理。屋檐上滴下来几滴化雪。封栖松收敛了心神,站在屋前等白鹤眠洗完澡回来。但他没有等来小少爷,却等来了一份报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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