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和我的母亲】(2) (第3/11页)
从父亲出事起,我再没见她笑过。 一集结束,母亲出去了。 我吃完饭,主动收拾碗筷。 到厨房门口时,母亲正好从楼上下来,手里抱着晾好的衣物,还有几件床单 被罩,看起来真是个庞然大物。 我没话找话:「怎么洗那么多,床单被罩不是才换过」 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,母亲自然不知道我无意间指出的是什么,嗯了一声, 也没说什么。 把碗筷放进洗碗池,我感到飞扬的心又跌落下来。 几乎一夜之间,所有人都在谈论世界杯。 田径队的几个高年级学生说起罗纳尔多和贝克汉姆来唾液纷飞。 大家都在打赌是巴西还是意大利夺冠。 街头巷尾响起了生命之杯,连早cao的集合哨都换成了「rwg」。 当然,这一切和我关系不大。 六月十三号正好是周六,我们村一年一度的庙会。 在前城镇化时代,庙会可是个盛大节日,商贩云集,行人接踵,方圆几十里 的父老乡亲都会来凑凑热闹。 村子正中央搭起戏台,各路戏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场。 外公也蹬个三轮车带着外婆出来散心。 外婆这时已经老年痴呆了,嘴角不时耷拉着口涎,但好歹还认识人。 见到我,一把抱住,就开始哭,嘴里呜呜啦啦个不停。 有些口齿不清,但大概意思无非是后悔将女儿推进了这个火坑里。 外公一面骂她,一面也撇过脸,抹起了泪。 领着俩老人在庙会转了一圈,就回了家。 此时正直高考冲刺阶段,母亲忙得焦头烂额,自然没空。 中午就由奶奶主厨,我搭手,炒了两个菜,闷了锅卤面。 几个人坐一块,话题除了麦收,就是父亲。 爷爷说:「放心吧,没事儿啦,集资款还上,人家凭什么还难为你啊。过两 天审完了,人就放出来了。」 连我都知道爷爷的话只能听一半,这都六月中旬了,法院传票也没下来。 「这都吃上了,我没来晚吧」 伴着高亮的女声,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,高挑苗条,花枝招展。 这样的女人出现在农村庙会未免太过显眼。 来人正是我小姨,陆永平的老婆。 记得那天她穿了个v领短袖,下身似乎是个短裙,没穿丝袜,脚蹬一双松糕 凉鞋。 那年头正流行松糕鞋,年轻女孩都在穿,姨父家境富裕,小姨妈自然也舍得 花钱打扮,所以每一次看她都一副贵妇装扮,明明比母亲小两岁,看起来却徒然 老了几分。 /家.0m /家.оm /家.оm 一同来的还有我的小表弟,黑胖黑胖,三角眼,厚嘴唇,跟陆永平就像一个 模子刻出来的。 叫了声爸妈叔婶,她就夹着腿直奔厕所,很快里面传出了嗤嗤的水声。 爷爷尴尬地笑了笑,奶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,就起身招呼小表弟洗手吃饭。 外公假装什么也没看见,外婆夹着面条慢吞吞地往嘴里送,她是真的什么也 没看见。 我小姨边洗手边说戏班子唱的怎么怎么烂,外婆外公要是出场肯定能把他们 吓死。 在凉亭里坐下,她才问我:「你妈呢?」 不等我回答,她又说:「哦,忙学生的吧,快高考了。早些年她问的还是「 我姐呢?」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「你妈呢?」。 奶奶问:「凤棠怎么有闲来逛农村庙会,宾馆不用管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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